母爱的深沉

法制网   2016-12-08 08:52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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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母亲终于可以坐起来了,两个多月的生死考验,母亲胜利了。
   事情发生的突然,那天我正沉浸在登顶阿尔卑斯雪山的愉悦中,母亲却不幸遭遇了人生的“滑铁卢”——髋关节粉碎性骨折。因为高血压、冠心病等多种并发症威胁,手术不能立刻进行,我才得以赶在母亲手术前飞了回来。术前当晚,陪在母亲病床边,和她十指紧扣,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心……尽管主刀医生并不乐观,我还是必须佯装轻松的听她絮叨。这一刻,我希望把这些年的时间欠账都补上。
   长夜漫漫,我俩都没睡着,但谁也没说话。第二天7点半,母亲被推离病房,眼神里满是黯淡、无助。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,我抢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说:“没事,我们在这儿等你,加油!”母亲用力点点头,带着泪笑了。7个小时的手术,焦急难耐。从手术室出来,母亲一直昏睡,全家人的心七上八下。醒来的那刻,母亲故作轻松地说:“我的任务还没完成,老天爷不收我。”
    母亲术后正好是“十一”假期,这段日子是我21年来和母亲独处最长的一段时光。童年依偎在外公外婆身边,少年早早外出求学,长假才能回一次家。不能像多数同龄人一样承欢在父母膝下,母亲更是少有的严厉,穿衣打扮交友事无巨细,时间久了便滋生出我逃匿的心,报考了离家最远的学校。游子在外,才发现她对我的爱都融化在精心烹制的菜肴里,在那些不断重复的叮嘱、唠叨里。孤独的时候,这些回忆变得异常珍贵和温暖。
     母亲年轻时颇有林黛玉式的病态美,苗条纤瘦,一对儿黝黑的大辫子。一张清秀的脸,忧郁而略显成熟。外公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回国后,因旧疾频发无法承担劳力,母亲就负责照顾弟妹。后来又因为外公在文革中受到迫害,母亲原本考上一所可以吃上“黄粮”的好学校,却因受外公牵连,命运遭到改写。后来,她把难得的就业机会让给了曾因食物中毒九死一生的妹妹,并陪伴在外公外婆身边,直到他们先后去世。母亲一生都在为家人操劳和付出。
    生活的苦难,没有打倒母亲。母亲刻苦学习通过了难度较高的行业认证,轻松驾驭各种化学试剂,当选为冶金系统的女劳模。母亲身上,闪烁着中国妇女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,这种美德锻造出一种可奢可简、不为外物所动的人格力量。当时的情形下,我们小家的日子是优渥的,但家规甚严,母亲规定:父亲到席才可开饭,餐毕碗中不能有残羹,穿着不可花哨紧身……母亲在我5岁的时候,给我建立了独立账户,我必须通过家务劳动获取报酬,累积成我的学费和日常开支。每年母亲生日,她都会给外婆精心准备礼物,她教育我:“孩子的出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”,要感恩母亲。
      每临寒暑假,母亲迫不及待把我往外“撵”,有时托付给做外交官的亲戚,亲戚家里有着高高的书阁,堆放着各种前沿杂志,听她细数国内外游历的见闻,打开了我了解外界的通道;有时托付给“笔杆子”舅舅,指点我的写作。现在想来,母亲那些“抛弃”,实际上是一种有远识的爱。
     中考前夕,母亲大出血住院,医生从她腹中取出拳头大小的肿瘤,从那以后母亲经常暗自垂泪、莫名发火,还积极鼓动我参与社会实践。我一赌气,索性戴上口罩,穿着军训服混迹在一群婆婆妈妈里,顶着烈日、扛着地面六七十度的高温在区间拔草,皮肤被太阳灼烧的一层层脱落,直到结束,终于挣到我人生“第一桶金”——800元的学费。因为背上疼,晚上只得趴着入睡,有天夜里被盐水一样的东西灼醒,原来是母亲的泪滴在我破损的皮肤上。太累太困,我竟顾不上疼痛,又睡着了。
     母亲是棵精神的大树,她矗立在那儿,我的心就不会被外力所困。在离家千里之外求学的几年中,母亲总是神秘的“消失”,我只能独立面对各种问题,不得不学会把无助、挣扎和解决问题的过程当作成长。工作后,住进了单身宿舍,群居条件艰苦,通宵达旦爬格子是常事。尽管母亲早做好让我吃苦的准备,当她亲眼目睹一切时还是感到很意外。半晌,抽泣着说:“自从那场大病后,一直担心我不在了谁照顾你,就想让你多吃点苦,这样即使没人照顾,你也可以活的很好!”那一刻,我心里五味杂陈,纠结在心里多年的疙瘩解开了。
      7年前,我考进了某局机关,终于把父亲母亲接来团圆。母亲年纪大了,更加敏感脆弱,常常自责道:“不该让你那么早独立的生活,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,我要用余下的时间尽量补偿。”我认真的想了想,其实真正能给予安全感的是我自己。母亲的性格赓续在我的骨血里,没有母亲当年的“绝情”和“狠”,我不会有现在的自信。
     四季更迭,母亲一天天衰老。一个周末,母亲商我带她出去透气。我躺在车座后排,母亲紧紧抱着我的双腿,小心翼翼地抚摸着。时间仿佛倒转:我重新回到了她的宫腔里,那时我们血脉相连、悲喜一体,在母体里的9个月,堪比住着豪宅大院,供养我的是母亲的精血,这“租金”我怕是终身付不起!
      从事执纪工作后,我跟父母约法三章:工作的事不打听,家长里短的我不掺和,违反规矩的免开口。母亲刚开始埋怨我不讲人情,慢慢地竟然关注起时事了,有时候说起形势和政策头头是道,凡是请托关系疏通办事的,母亲就说:“她就是个打杂的小罗罗,什么都办不了”。有些人纠缠不过,她索性就说:“她把我电话屏蔽了,我打不通”。我心里知道,哪有娘不疼儿的。
     尽管我和母亲相处的模式不像大多数母女那么粘糊,但是我们是彼此最有力的依靠。母亲这次受难,我才真正体会到“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”这句话的深意。也体会到爱有很多种,母亲的爱因严厉而有力道,母亲给予我的是受用终身的精神富矿,感谢母亲,祝福母亲!(湖北武汉 南木/文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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